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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外办国际名城市长访谈:专访爱尔兰都柏林市市长奥赛·秋林

发布时间:2013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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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22日,市外办和深圳特区报联刊发表第59期国际名城市长访谈专栏。本期访谈专访了爱尔兰都柏林市市长奥赛·秋林,他讲述将都柏林打造成为进入欧洲的门户、家庭和睦的幸福城市以及全世界人们向往访问和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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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柏林:弥漫文学气息的“欧洲硅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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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3月,由世界著名建筑师丹尼尔·李伯斯金设计的大运河剧院在都柏林的港口落成,如同明珠般照耀着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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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柏林亨丽埃塔街。这条街与18世纪其他城市的街道相比算是很宽,沿街有许多乔治王风格的红砖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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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8月,都柏林作为2012年高桅帆船赛的最后一站举办了为期4天的节庆活动。高桅帆船赛始于1956年,每年在欧洲水域举办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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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王时代的典型门。

  都柏林:爱尔兰首都及最大城市,位于爱尔兰岛东端,距北爱尔兰首府贝尔法斯特200多公里,古代中欧凯尔特族后裔(又称“凯尔特人”)大都居住于此。众多世界知名高技术企业聚集,素有“欧洲硅谷”之称。统计资料显示,都柏林被列为世界上生活开支第3高的城市,全球工资水平第2高的城市,仅次于瑞士苏黎世。都柏林曾经产生过许多杰出的文学家,例如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叶芝、萧伯纳和贝克特。来自该市的其他有影响的作家包括王尔德和乔伊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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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赛·秋林:曾经是专注于雇佣法的大律师,都柏林法律改革委员会成员。作为爱尔兰工党成员,2004年和2009年当选都柏林市议会成员,2013年6月成功当选都柏林市第344任市长,执政理念是将都柏林打造成为进入欧洲的门户、家庭和睦的幸福城市以及全世界人们向往访问和居住的地方。

  以下是本期访谈内容:

  都柏林是什么?都柏林是文学,是音乐,是诗人、小说家詹姆斯·乔伊斯笔下凯尔特人的似水年华。维多利亚时代的都柏林是大英帝国的第二大城市,免于二战炮火让她积蓄了重生的力量,在上世纪末成为欧洲著名都会。今天的都柏林没有巴黎、伦敦的声名显赫,没有爱丁堡的绰约风姿,也没有戛纳海滨的纸醉金迷,也许跟50年、100年,甚至300年前相比,没有太大变化,甚至保持着些许与当代生活的疏离,但这座历史俯拾即是的古城却是20世纪末和21世纪初爱尔兰经济增长奇迹的中心点,被公认为“欧洲硅谷”。

  新任市长奥赛·秋林在采访中坦言,众多知名高科技公司看重都柏林的原因,是可以最便利地获得更多世界一流智力资源。教育对于都柏林的意义远超过其教书育人的基本功能,而是城市甚至是国家振兴的战略考虑,而未来如何继续打造一个市民和知名跨国公司趋之若鹜的城市,将是他最大的政治关切。

  “开放性”提升全球吸引力

  深圳特区报:都柏林经济在上世纪末和21世纪初一直保持两位数增长,那是被称为“凯尔特之虎”的年代。作为新任市长,您有怎样的施政重点以保持都柏林的城市竞争力?

  秋林: 都柏林经济发展过程中的一个特点是全球化程度高,具体来说就是全球技术交流以及金融与资本的全球流动。过去十年里,都柏林高附加值出口导向型行业吸引了大量的外商直接投资,这推动了研发贸易的强劲增长,推动了技术与创意的交流全球化。不论是全球金融危机还是欧债危机期间,都柏林一直坚持技术、资本与金融领域的开放性,放开劳动力市场以防雇主面临技能人才短缺、改进税收方案,这些都有助于提升都柏林的全球吸引力。

  未来,都柏林将打造成一个年轻市民和知名跨国公司都趋之若鹜的城市。几天前,我刚刚向爱尔兰政府提交了一份报告,希望授权都柏林市议会向城市闲置土地征税,因为这些闲置的空地将是未来都柏林创造国际竞争力的王牌,尤其是位于城市中心地段的土地,很多国际大都市都苦恼于城市中心无地可用,如何尽快合理地开发好这些土地并以此更好地吸引全球资本和技术流是我施政期间的一项重点,也是最大的挑战。

  深圳特区报:我注意到,您在多个场合提到了很多年轻人喜欢都柏林,因为这是一座家庭和睦的幸福城市,何以见得?

  秋林:在都柏林,人们家庭观念很重,大家基本上都是下班就回家,还有很多几代人一起生活的大家庭,这在西方国家可能是很少见的。同时,爱尔兰人普遍热爱艺术,爱好文学,这也与整个城市的氛围有关系,漫步于盛产文学家和随处可见的乔治王时代老房子的城市里,是都柏林人最喜爱的消遣。

  传统的爱尔兰音乐是爱尔兰人的一种生活方式,也是爱尔兰人社交生活集中的小村庄和酒吧里的一种娱乐方式。传统好音乐都是不插电的,音乐家们坐在吧台旁,拉着小提琴或弹奏手风琴,他们往往一边演奏一边喝酒,越演越精彩,越喝越开怀。都柏林大约有1000家酒吧,而人口大约是120万,也就是说每一千个都柏林人就会拥有一个酒吧。爱尔兰著名作家詹姆斯·乔伊斯曾这样写道:如果一个人在都柏林城内穿梭却没有碰到一家酒吧,那没有比这更稀奇的事了。

  深圳特区报:都柏林是欧洲最年轻的城市之一,25岁以下的人口占了全市的一半,这一点和深圳非常相似,年轻人给城市的发展带来了什么样的机遇和挑战?

  秋林:青春、活力、激情,这是年轻人的特质,也是所有年龄阶段的人所渴望的,即使是中年人甚至老年人,也会被这种特质所吸引。来自世界各地的年轻人包括中国的留学生,他们拥有不拘一格的思维方式和天生的创新意识。在相对传统和古老的欧洲城市里,大量年轻人口赋予都柏林更多优势,也吸引了很多年龄稍大一些、拥有丰富经验和技术的人才来此就业,他们带来了最新的技术和资金,为都柏林的科技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我们所面临的挑战就是怎样继续保持对青年的吸引力,也就是如何让他们更好地发挥自身才能,充分融入到不同领域的工作并享受到高品质的生活。

  投资教育培育世界一流智力资源

  深圳特区报:提起年轻人,就不由得说到高等教育,身为爱尔兰的教育中心,都柏林是知名高等院校的所在地,有都柏林大学、爱尔兰国立大学、都柏林理工学院等。我注意到,都柏林政府在教育方面非常舍得花钱,投入了大量财力,您怎么看待这一点,您也会沿袭这一做法吗?

  秋林: 都柏林的核心产业就是数字、信息通讯和软件产业,而创新是这些产业的生命线,几乎每一个大学或是学术机构都有自己的衍生公司或是孵化器,和企业联合开展研发项目,高科技公司看重的是能在都柏林最便利地获得更多世界一流智力资源。其实,教育对于都柏林的意义远超过其教书育人的基本功能,而是城市甚至是国家振兴的战略考虑。

  上世纪60年代,都柏林和很多爱尔兰城市的劳动人口中有近一半在从事农业生产。到了80年代,爱尔兰的经济仍远远落后于欧洲发达国家,失业率高涨,年轻人就业无门,纷纷远走他乡寻找发展机会。

  都柏林政府敏锐地意识到,作为一个小岛国上的城市要想在世界上具有竞争力,只有一条出路:大力培养高素质科技人才,兴办高新技术产业。80年代后期起,爱尔兰政府开始大幅增加教育投入,扩大高校招生规模,国家公共教育开支在国民收入中所占比例高居西方国家的第二位。直至去年底,受欧债危机影响,爱尔兰政府才宣布略微缩减教育开支。此前,教育开支占爱尔兰政府总开支的17%。

  此外,都柏林政府还启动了教育改革,把几所大学定位为为创新经济培养大批的知识型工人,注重实践环节、注重理论联系实际、注重学生能力的培养。40年前,政府就意识到世界将进入信息技术时代,在都柏林大学“三一学院”创建了计算机系,同时在都柏林以外建立了12个技术研究院,培养信息技术人才,产生了很好的辐射效应。

  都柏林的几所大学里,与信息技术相关的学位技术含量非常高,软件专业学生第三学年全年在生产一线实习,第四学年大部分时间用于独立设计,大学毕业便具备了实际工作经验和项目领导能力。在瑞士洛桑国际管理学院的《全球竞争力报告》中,爱尔兰曾被评为“欧洲教育质量最高的国家”。

  目前,经过系统培养,都柏林已拥有一批世界一流的软件设计开发、电子工程和集成电器设计人员,他们的技术优势和创新理念造就了大量高附加值的工作机会,正因如此,这些年来都柏林在薪酬方面一直位于全球前列。

  深圳特区报:都柏林素有“欧洲硅谷”之称,聚集了大批高科技企业,如微软、谷歌、亚马逊、雅虎等都在此设立总部或分公司。高科技企业的聚集给都柏林城市的发展带来了怎样的促进作用?

  秋林:都柏林的多家公司已经和美国硅谷数家企业签订合同。根据合同,美国硅谷将在都柏林进行大笔投资,而且会在2015年底之前带来2万多个就业机会。微软和英特尔在都柏林设立分支机构已经很久了,谷歌、脸谱和邻客音(全球最大的职业社交网LinkedIn)是最近刚刚入驻的。许多高科技大牌公司陆续进入都柏林,形成了一个“人才池”效应,知名跨国公司总是可以吸引到最优质的人力资源,而这些人才的存在又再吸引了其他公司进入,逐步地形成了高新技术完整产业链里所需的各类人才。

  跨国公司的进入对都柏林本土企业来说虽然带来了激烈的竞争,同时又是一个极大的激励,很多本土企业家最初是从在跨国公司工作开始积累他们的第一桶金和技术优势的,同时建立起与跨国公司的人脉联系,最后成为了跨国公司全球采购链中的某一服务或产品的供应商。

  行业引领机构助推中小企业发展

  深圳特区报:深圳拥有一批高科技企业,您认为它们可以从都柏林的成功故事里借鉴哪些经验,两市之间可以就此开展怎样的合作?

  秋林:爱尔兰近十年来在信息通讯技术方面发展迅速,从某种程度上说得益于建在都柏林市中心的数码港,这是爱尔兰信息通讯技术的研发中心。数码港建立至今,共吸引了100多家数字技术公司前来落户,雇员总数超过1000人。数码港是爱尔兰在数字领域的旗帜项目,建立数码港的目的是支持创新型数字媒体企业的发展,推动经济沿着科技价值链发展。 数码港位于都柏林的中心地区,为处于成立初期但发展迅速的公司和那些已走上轨道的企业提供尖端的启动设备和一个注重知识、创新和创造力的社区环境。

  数码港包括了一个国家数字研究中心, 它是世界顶级的研究中心,能够在数字产品开发过程中提供获取富有创新性的前沿科技成果和教育信息的途径。 数码港为新业务点的建立和为已走上轨道的公司提供种类众多的服务,如卡通制作、多媒体制作、游戏、互联网和移动媒体技术等。

  数码港成功的关键在于敏锐捕捉数字产业领域中的新热点然后扶持相关领域的企业成长,例如在2005年—2008年间,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的出现带动了数字游戏产业突飞猛进。等这一批数字游戏企业成长起来之后,数码港又开始发掘新的数字领域热点,例如健康和教育领域的互联业务。深圳的高科技发展也可以借鉴数码港的成功经验,针对每一个专门领域要有一个行业引领机构,能对该产业全球发展趋势做出比较准确的研判,从而帮助创业型企业尽快成长,少走弯路,为企业提供商业环节的支持同时给予企业自我发展的自由度。

  深圳特区报:今年7月初,都柏林举办了“创业城市”活动,意在为中小企业出谋划策,推进其发展,在您看来,中小企业在都柏林城市发展中发挥了什么作用?

  秋林:中小企业是爱尔兰经济复苏的一股重要力量,同样在都柏林,大量中小企业尤其是在新兴科技领域的企业为城市提供了许多工作岗位,是经济增长的主要贡献者。为了更好地推动高新技术产业,爱尔兰政府采取了一系列举措迅速赶上国际通信先进水平,提高了国内和国际通信的连接能力,成为继加拿大、美国、英国之后的第四大宽带网络通信国家。爱尔兰政府以企业为重,政策环境宽松,没有过多的繁文缛节,企业与政府容易沟通。低税率是爱尔兰吸引外资的又一亮点。爱尔兰公司税税率仅为12.5%,低于欧洲23.2%的平均水平。在都柏林,我们也推出了很多扶持中小企业发展的项目,数码港就是其中之一,它创造了一个小企业生存的良性生态系统。

  “慢城”都柏林

  深圳特区报:都柏林的文学底蕴深厚,历史悠久,产生了众多文学巨匠,如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威廉·巴特勒·叶芝、萧伯纳和塞缪尔·贝克特,以及奥斯卡·王尔德和詹姆斯·乔伊斯等著名作家。2010年,都柏林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为“文学之都”,都柏林是如何创造这样的文学氛围的?

  秋林:都柏林市议会一直力推图书馆服务,从大众文学到经典著作,各种文学类别都同样受到尊重,每年都柏林政府都会举行各种节日来纪念文学巨匠。每年四月举行的“一座城市,一本书”就是都柏林政府和都柏林公共图书馆共同发起的活动,鼓励每一位市民至少每年4月阅读一本与都柏林这座城市有关的书籍。

  深圳特区报:去过都柏林的人都有这样的印象,整座城市没有什么高层建筑,满目皆是乔治王时代的老房子。据说,在都柏林,随便一栋屋子都有上百年历史。作为一座现代化都市,都柏林呈现的城市风貌是否过于传统和陈旧了呢?

  秋林:都柏林的城市化和全球化进程并没有狂飙突进式的大都市扩张,反而因对历史建筑的保护而凸显城市个性。都柏林城市建设之慢,与被“大城市梦”催发下的其他各国城市发展进程相比,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有人因此称都柏林为“慢城”。根据爱尔兰法律,对古建筑物只能原样装修加固,不得推倒新建。建筑物不向高空发展,只能做建筑物内部装修,街道也不可能拉直或拓宽。 这些建筑是都柏林的历史财富,是使我们独特的重要原因。过去我们保护得很好并以此吸引游客,使都柏林成为独特文化历史的展示者,如今我们50%的游客是文化游客,所以我们倍加珍惜城市的地标。

  启示与思考

  坚守18世纪天际线

  都柏林有这样一座著名却不起眼的“健力士啤酒”博物馆,站在博物馆7层楼高的观光平台上,就等于站在了整个都柏林的制高点上。一条由无数尖顶、绿皮屋顶、花岗岩山墙构成的天际线映入眼帘,这是一条18世纪的天际线,你在平台上看到的就是乔治王时代的都柏林人看到的。

  经济发展与城市变迁的关系究竟该如何把握?都柏林曾创下过两位数增长的经济奇迹,最近20年内,爱尔兰从一个农牧国发展为一个新经济强国,而作为首府的都柏林并没有大拆大建大开发。所有城市都在寻找适合自己发展的道路,都柏林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乔治王时代的都柏林一度是大英帝国仅次于伦敦的第二大城市,很多优秀建筑都是在这一时期建立的。都柏林也曾因为城市发展损毁拆建了很多精美的老建筑,并饱受诟病。直到1958年成立爱尔兰乔治王建筑协会,都柏林的老建筑才得以被系统重视和保存。这个协会旨在提高人们对爱尔兰老建筑的认识,保护各个时代的建筑。协会的成立非常及时,因为爱尔兰的规划法到1963年才颁布。根据爱尔兰规划法以及都柏林的地方法案,市内的建筑盖多少层,哪些地方能建高层建筑,哪些地方不能建,都有明确的规定。在都柏林,15层以上的建筑受到严格限制,目的就在于保留那条18世纪形成的城市天际线。

  同样的,都柏林也没有拓宽道路的规划,市政府鼓励居民购买小排量汽车,还拿出市中心的道路铺设有轨电车,以应对道路和车辆之间的矛盾。

  但法规只是一方面。没有摩天大楼,没有超尺度的横平竖直的大街,一切就和乔伊斯笔下《尤利西斯》中的1905年一样,这些都是让都柏林人骄傲的标志,都柏林人钟情于这条天际线,变成了一种城市情结。

  直到今天,都柏林的最高建筑仍是1895年建成的圣奥古斯丁和圣约翰大教堂。即使是爱尔兰的“国宝”级乐队U2想在都柏林建一座以自己乐队命名的高楼,哪怕只比大教堂高8米,也迟迟不能开工。鹅卵石铺成的街道上,再平直的停车线看上去都有些歪歪扭扭,可是都柏林人并不在乎这些。

(资料收集 秘书处:张超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