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名城市长访谈——用设计激活城市用设计创造未来

　　【城市资料】赫尔辛基芬兰首都，濒临波罗的海，市区面积448平方公里，人口48.4万，是芬兰政治、经济、文化和商业中心，同时也是芬兰最大的港口城市，全国50%的进口货物

　　通过这里进入芬兰。这座位于东西方之间的都市交通四通八达，十分便利，建有全国最大的航空港，40多条国际航线通往世界各大城市。赫尔辛基也是一座充满活力的文化都市，

　　已有350多年历史的赫尔辛基大学不仅是芬兰最古老的大学，也是北欧最大的高等学府。赫尔辛基是芬兰最大的工业中心，不仅是机器制造和造船工业的中心，也是印刷工业和服装工业中心。此外，电子、造纸、食品、纺织、化学、橡胶以及制材等行业也都很繁荣。赫尔辛基是一座古典美与现代文明融为一体的都市，既体现出欧洲古城的浪漫情调，又充满国际化大都市的韵味。同时，她也是一座把都市建筑与自然风光巧妙结合在一起的花园城。市内建筑多用浅色花岗岩建成，有“北方洁白城市”之称。整个城市新旧混合得体，处处流露着大都会的魅力与北欧式的优雅，城内富有特色的建筑和博物馆数不胜数。简约主义风格配合各种活泼独到的创意，形成各种别致的家具、时装、玻璃及陶瓷器具，令全球刮目相看，争相奉为经典。

　　【市长档案】尤西·帕尤宁，1954年生于赫尔辛基。1997年至2005年任赫尔辛基市议会成员，1999年到2003年任赫尔辛基市理事会成员，2003年至2005年任赫尔辛基市理事会主席。2005年6月1日起担任赫尔辛基市市长。1977年获得赫尔辛基经济和工商管理学院经济学学士学位，1978年获得该校硕士学位。1980年获得欧洲工商管理学院工商管理硕士学位。精通芬兰语、瑞典语、英语和法语。

　　■深圳报业集团记者崔霞/文通讯员杜鹃/图

　　6月，芬兰首都赫尔辛基向我们展现了她一年中最美的时节。

　　从飞机上俯瞰赫尔辛基，眼界所及之处是一片赏心悦目的蓝色、绿色，蓝色是美丽的波罗的海、星罗棋布的湖泊，绿色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清新可人的草地，而低矮的建筑物则星星点点散落在蓝、绿之中，这样的画面令人印象深刻：这座城市里，建筑更像是点缀，城市的主流是大自然。

　　这座素有“波罗的海的女儿”之称的北欧城市，无论夏日海碧天蓝，还是冬季冰雪覆盖，总是显得安静闲适，但与城市看上去的“平静”相呼应的，是这里的人们头脑中跃动的创造活力。

　　数据显示，在赫尔辛基城区，几乎每 4个人中就有 1个从事与设计有关的职业，创意设计已经成为这座城市享誉世界的新“标签”。国际工业设计联合会将“2012年世界设计之都”的称号授予了赫尔辛基。过去的一年里，这座城市举办了一系列创意设计活动，向世界展示其对“设计”的独到理解和独特诠释。正如赫尔辛基市市长尤西·帕尤宁所说，他们希望用设计激活一座城市、创造一个人间天堂。

　　赫尔辛基借由创意设计成功推动城市转型升级的经验，吸引着大洋彼岸另一个“设计之都”——深圳的目光。今年 6月，深圳市市长许勤率领深圳市代表团赴芬兰考察访问，期间许勤与尤西·帕尤宁共同签署两市友好交流合作备忘录，两市正式结为友好交流城市。来自东亚和北欧的两个“设计之都”，自此将携手共同“设计”、创造城市的美好未来。

　　在两市“结好”仪式之后，尤西·帕尤宁在他的办公室愉快地接受了记者的专访。

　　“深圳是赫尔辛基在创意设计上非常适合的合作伙伴”记者：在您的了解中，深圳是一座怎样的城市？

　　尤西·帕尤宁：深圳与赫尔辛基已经正式缔结为友好交流城市，虽然我还没有到过深圳，但这不影响我对深圳的兴趣和关注，我想今后两座友好城市之间一定少不了各种交流活动，我期待着能有机会亲身去体验深圳。可以说，我通过各种途径，现在已经对深圳非常非常了解了。我知道，她是中国的第一个经济特区，发展非常迅速，创造了“深圳速度”，而且城市建设得非常美丽漂亮。但如果说深圳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应该在于她的创新，我所了解的深圳是一座具有创新特质的城市。

　　两市签署友好合作备忘录，这对两座城市而言，都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天。未来我们将在经贸、文化、科技、金融服务、旅游、教育等方面开展多种形式的交流与合作。作为赫尔辛基市市长，我把深圳看做非常重要的合作伙伴。深圳在中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城市，也是一个“设计之都”，我非常欣赏深圳在提升设计能力、培育文化创意产业方面所作的努力，相信深圳是赫尔辛基在创意设计上非常适合的合作伙伴。

　　记者：据您所知，赫市市民对深圳有怎样的了解，两市成为友好交流城市后对两地居民的相互了解有着怎样的意义？

　　尤西·帕尤宁：赫尔辛基的市民很开放，他们有兴趣了解别的国家和城市，深圳是一座富有激情活力的城市，在创意设计领域的发展正蒸蒸日上，随着两市结为友好交流城市，往来更频繁、联系更紧密，两市市民一定会增进相互了解。我认为赫尔辛基有很多需要向深圳学习借鉴的地方，我个人十分喜欢深圳飞速发展的活力和激情。据我所知，深圳在创新和教育方面也下了很大力气，这两点在赫尔辛基也是得到高度重视的领域。深圳也是一个开放包容的移民城市，这为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交流创造了良好的环境。我觉得两座城市未来合作的基础是人的合作，所以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人与人相互接触、交流、加深了解的途径，创造条件让有创意的人走到一起，碰撞出合作的火花。

　　记者：除了让赫尔辛基了解深圳，深圳也同样希望更加了解赫尔辛基。如果让您向深圳的企业、市民推介赫尔辛基，您有什么特别要介绍的？

　　尤西·帕尤宁：赫尔辛基在北欧具有明显的地理优势，这里有着通往亚洲、北美最短航线，同时，整个波罗的海地区包括赫尔辛基都在经历快速的发展，波罗的海地区的国家已经建立了有利于发展商业的统一模式，可以提供良好的教育、交通、科研等整体环境，并建立了统一的商业市场，这将为大家提供更好的商业机会。在我们签署的合作备忘录里涵盖了多个方面的合作，现在正在赫尔辛基市政厅举行的深圳—赫尔辛基经贸合作交流会，正是双方落实备忘录的第一步。赫尔辛基将创造条件支持两市企业合作发展，通过合作提升企业与城市的竞争力，为两市市民创造更多福祉。　“我认为设计不仅仅是物品的设计，更是服务的设计”

　　记者：从世界知名的诺基亚，到同样世界知名的“愤怒的小鸟”芬兰、赫尔辛基在几次产业转型的世界潮流，中抓住了机遇，你们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尤西·帕尤宁：我想，这有赖于刚才我提到的两个非常重要的方面、也是深圳做得很好的两方面：一个是教育，一个是创新。当一个社会在教育方面进行很多投资时，就能培育出很多有才能的人，而这些人所具有的创造精神是创新的原动力，可以推动一个社会、一座城市持续不断地发展进步。芬兰非常幸运地拥有很多创新型企业，所以才能在每一次产业潮流中抓住机遇转型提升。

　　记者：在深圳，文化创意产业正作为新兴产业被重点支持培育，您能否给予正处于上升爬坡阶段的深圳文化创意产业一些建议？

　　尤西·帕尤宁：对于政府而言，能够提供一个有利于创新、创意、创造的大环境非常重要，只有营造良好的环境，才能催生很多新的想法；只有提供良好的环境，才能让想法变成现实、让想法得到发展。我们要清晰地认识到，不是每个想法都会成功，但其中总会有闪光点，在这个过程中很重要的是让人与人走到一起，让人才被这里吸引、让人才在这里汇聚，让他们的想法得到交流、碰撞，我觉得深圳与赫尔辛基也应该通过加强合作，让更多地域的文化和想法进行交流碰撞，从而产生更多的创意灵感，推动创新。

　　记者：赫尔辛基被国际工业设计联合会评定为“2012年世界设计之都”，我们了解到这次活动的主题是“开放的赫尔辛基 ——将设计融入生活”，这次活动给赫尔辛基带来了什么？

　　尤西·帕尤宁：2012年对于赫尔辛基是非常重要的一年，通过得到世界设计之都称号和举办一系列的活动，我们有机会与世界各地城市进行方方面面的合作，建立合作伙伴关系。这一年对于芬兰的整个工业发展是非常重要的，一些世界知名的芬兰公司都积极参与活动之中，比如诺基亚、通力等公司；这一年对于赫尔辛基市市民也非常重要，我们举办了数百场设计创意活动，让很多普通市民有机会参与其中，有机会来思考一下如何设计美好的生活，这也是我们活动的口号，就是让每个人参与到设计中来，让设计融入日常生活。

　　记者：赫尔辛基是如何“让设计融入生活”的？作为市长您如何评价设计对于一座城市的重要意义？

　　尤西·帕尤宁：传统意义上的设计似乎只是关于物品的设计，作为赫尔辛基市长，我认为设计不仅仅是物品的设计，更是服务的设计。设计理念在城市发展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对于整个城市的规划、管理至关重要，我们需要去设计更好的福利制度、公共交通、城市建筑等等，希望通过设计建造一个更好的未来的社会。同时，我们的设计理念应该非常国际化，通过设计这个途径，我们结交到了很多在设计领域非常突出

　　的城市，深圳就是其中之一。我们现在的问题就是想通过 2012年的活动明确我们下一步、未来要做什么。我们希望让设计成为一个永恒的、普遍存在的现象，而不是只在某年搞一个活动。

　　“一座城市的宜居，不光体现在物质条件上的舒适，还在于心灵的安放和思想的跃动”

　　记者：深圳曾经创造了世界关注的“深圳速度”，现在则更加注重城市发展的质量，这就包括在发展经济的同时注重生态环保、更关注市民幸福感的提升。赫尔辛基是一座把现代与传统、发展与自然结合得非常好的城市，我看到有人评价说赫尔辛基正在地球上创造一个天堂，请问您有哪些经验可以与我们分享？

　　尤西·帕尤宁：深圳是非常成功的，你们制定了一个在快速发展中不伤害环境的可持续的发展战略，这些都是可贵的经验。深圳人口远远多于赫尔辛基，因此取得今天的成绩更加来之不易。

　　一座城市的宜居，不光体现在物质条件上的舒适，还在于心灵的安放和思想的跃动。赫尔辛基的城市发展理念是“funand functional”，就是充满乐趣又功能齐全，不仅要为市民提供功能齐全的教育、交通、医疗保障、文化体育等公共服务，还要让市民更多参与到城市建设发展中来，让他们感到生活在这座城市充满乐趣，让他们愿意走出家门来到城市中、大自然中，享受城市的发展。赫尔辛基每天都会举办由市民自己发起的设计创意文化等活动，我们就是要通过创意设计让城市规划和政府提供的公共服务更加以人为本。同时，我们也希望通过创造良好的自然生态、形成创新创意的城市特质，吸引更多国家的旅游者来到这里，并在这里感到舒适惬意、获得启发。

　　记者：很多人对芬兰的一个普遍印象是，国民非常 OPEN，几乎人人都学外语。我们知道很多国家的国民不大了解和关注其他国家的事情，在您看来，是什么让芬兰国民对外界如此感兴趣？

　　尤西·帕尤宁：你说的非常对，芬兰人民包括赫尔辛基市民的确非常关心世界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情，我也非常高兴地看到现在越来越多的芬兰人学习中文，赫尔辛基也能找到学习中文课程的地方。可能是因为我们是一个面积比较小的国家，芬兰语也非常难学，所以如果我们想要与外界沟通，我们必须首先学会其他地方的语言。

　　至于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对中国感兴趣、关注中国的发展，首先是因为中国的发展十分迅速，而且中国的发展对世界、对芬兰都非常重要。而且，中国与芬兰的联系正越来越密切，很多航线将中国与芬兰联系起来，让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越来越多的芬兰人到中国去旅游，亲身感受中国的发展状况。我认为，对世界开放的态度和城市特质有利于我们理解不同的文化，通过理解不同的文化发现更多合作机遇、挖掘更多合作潜力。融入世界更有利于我们博采众长、在全球格局下寻找自身发展的更好途径和模式。

　　启示与思考

　　创意之都全民“设计”

　　■深圳报业集团记者崔霞

　　芬兰是全世界创意经济的先进国家，其“简约而不简单”的设计早已闻名全球。在赫尔辛基，我们深切感受到了设计不只是艺术家的事，而是人人都可以参与并享受的乐趣，这里全民都具有设计意识，对当地民众来说，“设计”不过是每天生活中的一件日用品、一件平凡小事。

　　芬兰的国土面积小、人口少，但是芬兰人有大思考，通过以人为本的设计解决问题，已经成为民族的 DNA。赫尔辛基正试图通过设计激活整座城市，激发城市里所有居民的生活热情和理想。行走在赫尔辛基，随处可见贴心的设计将人们的生活安排得更妥帖。简单的公车巴士上，并排的两个座位被设计成外侧稍靠后的错落形式，给人们上下车带来方便；世界著名玻璃设计生产商 IITTALA创新地在普通的喝水杯上设计一个突出的圆弧，好让杯子叠放时不会卡在一起，又避免了磨损。芬兰新一代的设计师们一面接受着来自世界设计界的新思维，一面又努力地秉承“芬兰制造”的传统，将设计融入生活的方方面面。

　　今天的赫尔辛基正通过成为“世界设计之都”这一机遇，向关心个体福祉的更宜居城市目标迈进，让人们能够自由漫步在设计带来的幸福中，努力实践阿尔瓦·阿尔托那句箴言般的理念：“在地球上创造一个天堂是设计师的责任。”

　　记者手记

　　开放的城市，以“人”为本的市长

　　■深圳报业集团记者崔霞

　　记者去芬兰之前“百度”了一下，发现很多人对芬兰的一个普遍印象是，虽然面积不大却“胸怀天下”，具有“国际视野”，国民也非常 OPEN（开放），几乎人人都学习外语，还有人通过广播学习汉语。这与许多发达国家的国民比较“自我中心”、“自我封闭”有很大不同。当记者来到赫尔辛基、十分顺利地采访到市长尤西·帕尤宁后，终于明白这个“普遍印象”并非虚言。

　　尤西·帕尤宁个子不高，走起路来风风火火，透着热情和干练。虽然只有短短的接触，但让记者印象深刻的是他推动赫尔辛基与其他城市交流合作的积极态度和他对“人”的看重。

　　在去赫尔辛基之前，当记者表达了采访市长的意愿，他非常热情地答应了我们的要求，并认真地与我们核对合适的采访时间、地点等等细节，向我们征求采访问题，以便充分准备，在短时间内给予我们更充分的回答。在我们来到他的办公室开始采访时，他拿出我们事先传给他的问题，一一对照，生怕遗漏。

　　除了与深圳代表团会面并出席代表团几乎所有在赫尔辛基举行的经贸交流活动，尤西·帕尤宁还专门安排他自己办公的市政大厅作为活动举办的地点，并细心地在市政大厅前升起中芬两国的国旗以示重视，这给代表团每位成员都留下了十分美好的印象。

　　正像尤西·帕尤宁在很多场合都说到的那样，城市未来合作的基础是人的合作，所以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人与人相互接触、交流、加深了解的途径，而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更多在于细节。

　　在接受我们采访时，谈到城市治理，尤西·帕尤宁总是提到如何更多地让市民参与，更加“以人为本”。在他看来，城市发展固然是大事，但比经济发展更大的是让人们享受这种发展，从而更有意愿来推动城市发展，这才是一座城市持续发展的最大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