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名城市长访谈——图卢兹：将高科技融合于民生福利中

　　■ 深圳特区报记者 孟迷

　　“黎明时它是玫瑰色的，正午时它是淡紫色的，黄昏时它是红色的。”人们常这样形容图卢兹。这座法国西南部最大的城市，如蜘蛛网般遍布着自中世纪以来保存完好的文艺复兴风格砖红色建筑，与光影交织浸染着，被誉为“玫瑰之城”。

　　古老优美只是图卢兹的一面。更为世界所熟知的是，著名飞机制造商空中客车和马特拉·马可尼航天公司的总部均设于此。此外，伽利略定位系统、SPOT卫星遥感技术、“阿里亚娜”火箭的研制都发生于此——图卢兹是不折不扣的法国乃至欧洲的航空与宇宙工业中心。而就在近十年里，图卢兹又实现了从传统化工产业向生物制药尤其是抗癌技术等高科技领域的成功转型，并将科研成果广泛运用于民生福利建设。

　　为深入学习与借鉴图卢兹的产业转型经验与城市建设理念，为深圳国际化城市建设取经，本报记者日前专程赴法对图卢兹市长皮埃尔·科恩进行专访。

　　始终走在航空航天技术最前沿

　　记者：1970年，图卢兹诞生了世界著名的飞机制造商“空中客车”。此后，图卢兹的航空航天业从研究实验、专家培训到飞行器制造等都得到惊人发展。目前，图卢兹的核心产业是否仍是航空航天？

　　科恩：图卢兹是法国第四大城市，从地理面积来说是第五大城市。很早以前，法国第一家邮政飞机就是从图卢兹起飞的。而后如你所知，自“空中客车”建立以来，图卢兹的航空航天技术在整个上世纪70年代取得了长足的发展。目前，航天航空依然是图卢兹的重心，除了包括“空客”在内的4家飞机制造商外，欧洲全球卫星导航定位系统“伽利略计划”也是在此完成。不仅如此，图卢兹还有1600家为航空航天业各个环节配套的企业，提供了12万个工作机会。这些分支产业，一方面与其他民用行业结合起来，扩大经济影响力；一方面与各大实验室联系起来，进行下一代飞机研究，随时走在航空航天技术的最前沿。

　　记者：这些实验室都设于图卢兹的各个大学吗？

　　科恩：是的。图卢兹是法国仅次于巴黎的第二大大学城，建于1229年的图卢兹第一大学更是欧洲最早的大学之一。目前全市拥有4所大学，25所高等专科学校，11万大学生，其中中国留学生近5000人。图卢兹的许多科研成果都来自于这些大学的实验室。可以说，在现代科学和数字化研究领域，图卢兹是世界级的；而加上正在施行的“实验室刺激机制”，实验室的研发一旦成功，就有机会得到国家甚至欧洲的专项投资。不过，图卢兹的目标并不仅仅是将大学实验室和产业结合起来转化为高科技生产力，同时更要将之转化为市民实现良好自我教育的条件基础，提升民众生活品质，将高科技融合于民生福利中。

　　“民意+知识+政策”合力推进产业转型

　　记者：除航空航天外，图卢兹还在短短十年内实现了从传统化工产业到生物制药研究的转型，能否分享如何实现产业发展速度与建设质量的同步性？

　　科恩：十几年前，图卢兹曾经发生过一起化工爆炸事故，死了好几百人。其实图卢兹早期的工业发展并不像法国北部那样，与铁矿、煤矿等重污染的低附加值产业联系在一起。直到上世纪末化学工业发展起来以后，图卢兹才像其他城市那样发展化学工业。而经过那次大型工业事故之后，当地政府与民众都意识到化学工业不适合图卢兹，再加上国家也正需要发展全民卫生抗癌产业，就迅速将重点转移到生物制药上。之所以发展与转型得这么快，则完全得益于图卢兹的人文教学氛围好。要知道，大学城下属的生物技术实验室可不是刚成立一天两天，而是动辄数十年，甚至伴随大学已有上百年历史。因此，十年的成功发展，当中包括人民意愿、知识支持和政策倾斜三方面的努力。

　　目前，图卢兹正在建立一个法国第二大的癌症研究公司，与之相关的癌症医院也将于明年落成。这些都是由国家投资的。而就在这家医院旁边，下个月将会有一个新的园区开业，可接纳研究所、实验室以及商业公司进驻。其目的并不只是生物新技术的研究，而在于让实验室能够更及时地与市民交流新思路、新举措，满足市民的日常需求。

　　记者：这些研究成果如何服务民众生活？

　　科恩：在法国，科研活动的前提就是为民生服务而展开。一个科研项目能否得到资助，主要取决于它可能带来的效益，即能否促进相关产业的发展，是否具有“社会使用价值”，能否解决市民生活中的问题。比如刚才提到的，图卢兹既有很强的高端空间技术，又有许多新型分支产业来使用这些技术为市民提供定位服务；又比如图卢兹的医疗技术很先进，将之与空间技术相结合，就衍生了便民的“远程医疗”，在网上建立完善的市民健康档案，让行动不便的老年人可以在家接受医生的精确诊断。此外，凭借数字化技术，图卢兹还可以为市民提供实时而精确的公共交通信息。而在深圳方兴未艾的新能源领域，图卢兹目前也正在着手民用和商业的智能住宅建设，大到一个区域，小到一栋楼房，都将配备先进的节能设施。

　　合理规划实现“宜业”与“宜居”的平衡

　　记者：图卢兹不仅有领先的高新技术，而且还是历史悠久的“玫瑰之城”。作为一座国际化先进城市，如何让“宜业”和“宜居”相互平衡促进？

　　科恩：确实，除了“空客”带给我们国际形象外，图卢兹其实在文化艺术方面也很有名气，比如世界知名的图卢兹国家交响乐团常常进行全球巡演，对推广图卢兹城市形象有很大帮助。至于“宜业”与“宜居”的平衡，其实它们分布在不同的区域。古老的传统建筑位于老城区，那里几乎没有高科技产业，只有购物中心、文化广场等便民设施与场所；而工业园区以及为城市新增人口建造的住房则大多位于城市新区。不过，目前图卢兹正在施行一个“十年计划”，对位于市政府附近的中心火车站进行改造，随着2020年高铁通车，这里将面目一新。同时，我们还打算将此区域打造成图卢兹的CBD（中央商务区），让城市的古老与现代结合起来。

　　记者：近两年欧债危机对于图卢兹经济的影响如何？

　　答：影响是有，但其实比法国别的地方甚至欧洲其他国家要小得多。因为在过去五年间，图卢兹的航空航天业创造了许多岗位，并且仍在继续创造新岗位。自1999年开始，图卢兹的职位年增长率都保持在3%，这是相当高的比例，在这方面，图卢兹是天堂。当然，这是因为我们有为之骄傲的产业，世界人民都知道图卢兹，都愿意来此工作。

　　邀请深圳市参加“精品城市创意论坛”

　　记者：接下来图卢兹将如何发展？

　　科恩：就整个法国范围来讲，由于经济萧条，政府一方面要服务于大众，解决穷困人士的失业问题，一方面更要加强国际合作。法国将不再集中于发展个别大城市，而是将城市规模向周边扩展形成大的经济体（区），并同时加强与国际各大城市的交流。现在，图卢兹和中国的重庆是友好城市，并即将在重庆设立一所图卢兹大学的分校，同时还与很多国家的大城市结成友好城市，且已经在交通等公共服务设施方面展开交流合作。对于这次深圳媒体代表团的来访，我们也感到非常欢迎，并非常期待与中国尤其是深圳合作。

　　记者：深圳每年都会举办文博会与高交会，不知图卢兹是否有兴趣带上航空业尖端产品与文化艺术精粹去参展？

　　科恩：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去，不过今年的高交会恐怕是来不及了。因为与此同时图卢兹也有展览活动，将主要围绕高科技如何与百姓生活结合起来而展开。我们也非常欢迎深圳前来参加。另外在明年4月中旬，图卢兹将举行第二届“精品城市创意论坛”，这是法国第一次以一座城市的名义举办创意论坛，参与者在此交换彼此对于未来的展望，展示科学发现对城市的影响等。值得一提的是，第二届论坛将不再局限于欧洲城市参展，比如深圳市长和亚特兰大市长等，我们都已发去邀请函。

　　南部-比利牛斯大区 期待与深圳深入合作

　　■ 深圳特区报记者 孟迷

　　老一代图卢兹人都记得，20多年前，每天一早总有25个中国人骑着自行车排成一队从驻地来到工厂。他们是被派遣去图卢兹工作的技术人员。当时他们都没见过中国人，更没见过骑自行车还排队的。同是那几年，也有20个法国人来到中国西安工作，协助中国卫星研发工作。

　　这段记忆一直在伯纳德·普莱诺（Bernald Plano）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全程参与了当年中法空间技术合作，至今记得在华北戈壁滩上看着火箭发射的情景，并一直渴望再次有机会去到中国工作。终于，在当选法国南部-比利牛斯大区（Midi-Pyrénées）战略拓展部主席之后，普莱诺将目光瞄准了他心目中的中国未来之地——深圳。去年以来，首府设于图卢兹的南部-比利牛斯大区频频向深圳示好，希望在经济、文化和旅游方面进一步发展友好合作关系。

　　南部-比利牛斯是法国南部面积最广阔的大区，面积相当于卢森堡和瑞士之总和，下辖阿列日省、阿韦龙省等8个省，总人口约256万。大区是20世纪建立起来的，文化经济产业结构比较复杂，游走于尖端技术和史前遗迹之间：比如图卢兹是欧洲的航空航天工业中心，卢尔德是天主教的宗教朝圣圣地，而其余地区则拥有6万个农场，盛产葡萄酒与奶酪。

　　南部-比利牛斯大区吸引外资的能力在全法排行第三，平均每年都会有三万余新移民来此工作生活。尤其在首府图卢兹，四种具有竞争力支柱产业——癌症治疗、航空航天、水污染处理以及创新农业目前已吸引到400家国外企业共57000名工作人员进驻。普莱诺表示，大区也非常欢迎深圳人到图卢兹工作，并表示不用担心语言问题。

　　在采访图卢兹市长的同时，本报调研组还走访了大区下辖的塔布市（Tarbes）市长杰拉德·特艾梅哲（Gerard Tremege），虽然只是一座靠近西班牙的不知名边陲小城，但塔布市在绿色环境保护、可持续发展上均有不少先进之举。

　　据介绍，该市从幼儿园便开始贯彻全民绿色发展教育理念，比如利用生物科技进行能源的回收与利用等，并图文并茂做成一本20页的小册子，这在法国属于首创。市长表示，不光塔布市，整个南部-比利牛斯大区就是一个绿色经济体，目前大区共有绿色经济产业公司1800家，雇员155000人。

　　“今天我们让1000个孩子受到绿色环保教育，明天他们就会长成1000个父母。”市长告诉记者，除本市儿童外，塔布市目前已组织过多次“环保夏令营”，邀请法国甚至其它国家城市的儿童前来参加学习互动，“我非常期待深圳也能组织儿童夏令营来塔布游学，同时也欢迎深圳的环保技术人才前来参观交流。”市长还表示，塔布市同时也非常有兴趣参加深圳的文博会与高交会，将当地的乐团与绿色技术带到深圳。

　　本版图片除署名外均由图卢兹官方提供

　　城市资料

　　图卢兹（Toulouse），法国第四大城市，位于加龙运河和南运河汇合处，是法国南部-比利牛斯大区上加龙省省会，人口35万。因城市建筑始终保留着玫瑰红砖瓦的古老特色，被誉为“玫瑰之城”。图卢兹是世界著名的太空城，飞机制造商“空中客车”的总部设立于此；同时它还是法国仅次于巴黎的著名大学城。

　　市长档案

　　皮埃尔·科恩（Pierre Cohen），1950年3月20日生于突尼斯比泽特，父亲是突尼斯犹太人，母亲是法国天主教徒。8岁时因身为军官的父亲工作调动搬到德国巴登-巴登市。后娶税务检查员弗朗索瓦兹为妻，育有两子。1983-1986年任南部-比利牛斯信息技术研究代表助理，1989年任拉蒙维尔市市长。2008年起任图卢兹市市长，是法国国会上加龙省的代表。